空白当铺第97章 影耕
记忆田浸润在柔光中总有些晒不透的暗痕。
它们不是光的敌人而是守护者最诚实的刻度——唯有往深处扎根才能抵得住风。
------------ 土壤间浮动着玉兰破晓时的清甜。
新栽下的核心记忆结晶已经萌芽淡金色的光芒在芽尖流转宛若星子初缀。
阿木蹲在田垄上手握阿默留给他的半截铅笔——那是陈默赠他的信物——正为嫩芽摹光。
他的记忆感应能窥见结晶内部流动的光痕笔尖描摹过的轨迹能让幼芽生得更稳。
“阿木哥这边有株芽不太对劲。
”田亩另一端传来稚嫩的喊声。
是新穹市那位妇人的女儿名叫念念。
自她将父亲的核心记忆结晶埋入土中便日日守在田边。
她攥着苏夜赠她的碎忆刀鞘残片——那能抵御微弱的污染——正指向一株光泽黯淡的幼芽。
阿木握着铅笔奔去。
那株芽光芒微弱芽尖蒙着极细的灰迹并非污染所致的漆黑而是一种沉滞的暗沉仿佛被什么无形之物压抑着。
他用铅笔轻触芽尖指尖传来一阵麻痹——那是极为细微的“滞涩”不同于冰骸的阴冷倒更像……陈默先生手背上未曾化尽的那缕暗痕。
“先别靠近!”他一把将念念护到身后。
突然想起陈默归来那天疤痕之中偶有暗流闪过当时苏夜只说“无妨根须自会护持”。
可这幼芽所染之暗分明与之同源。
他攥紧铅笔奔向陈默与苏夜所居的木屋笔尖沾带的灰迹擦过衣襟留下一道浅淡的痕。
木屋窗前陈默正为玉兰更换盆土。
土壤取自记忆田混有根须网的残屑表面浮着一层淡金辉光。
他指尖忽然一顿——红光流转间隐约渗出一丝极淡的暗色如同昔日疤痕中未化的浊迹正随血脉隐隐流动。
他迅速收手将手背贴上冰凉的窗框那缕暗色才重新隐入疤痕深处只留下隐约麻痒。
“陈默先生!”阿木推开门疾步走进院子衣襟上的灰痕赫然可见“田里有芽发了暗翳!和您疤痕里的气息一样!” 陈默骤然收拢手指。
窗台上的玉兰花瓣轻轻颤动瓣尖无一例外转向记忆田的方向——是苏清瑶残存的记忆在发出警示。
他来不及穿上外鞋随阿木冲向田间。
途经根须网时网络间的光流竟向两侧退避仿佛畏惧他体内藏匿的阴影。
此时苏夜正与苏烈在另一端查验新埋的结晶。
她手中的碎忆刀突然震颤不止刀面映出一片极淡的暗雾正从陈默的方向飘向田垄雾中缠绕的暗痕与阿木衣襟上的如出一辙。
“爹带大家退后!”她握紧刀柄冲向陈默所在的方向刀身泛起白玉兰色泽的清光如一道流动的护壁。
陈默在田埂边刹住脚步。
他未敢靠近那株病芽只抬起手任红光在掌心汇聚成团——光晕之中果然浮着一缕暗色较以往更明显几分正随着他的呼吸渗向田间。
是昨夜未能安眠的缘故?梦中陈谦立于冰封研究所的阴影深处说道:“你看这暗色能让根长得更快。
”醒来后疤痕便一直隐隐发闷。
“别用红光!”苏夜上前按住他的手腕。
她将碎忆刀鞘压上陈默的手背鞘身白光照及疤痕那缕暗色果然稍稍退缩“用你的核心记忆压住它。
这暗是陈谦未能净化的执念它畏惧纯粹的记忆之光。
” 陈默合眼凝神。
他将记忆中苏清瑶编织花环的场景引入疤痕——那是他心底最温暖的核心记忆。
霎时间疤痕下的暗色开始颤栗光团中的浊雾也逐渐淡化。
田垄上那株幼芽的尖端竟随之慢慢亮起微光。
“得请出‘聚忆盆’。
”苏烈捧着陶盆赶来。
盆器以记忆土壤烧制而成内壁刻满根须纹路“将染暗的记忆引入盆中让根须网缓缓吸收。
清瑶的笔记中有载:核心记忆所生之影需以核心记忆滋养的根脉化解。
” 陈默依言将指尖红光引入陶盆。
光团中的暗色被红芒裹挟缓缓落进盆底。
内壁的根须纹骤然发光盆底钻出几缕细须如灵蛇般缠向那缕暗色——是记忆土壤中的根脉在“辨认”这暗迹要以自身的暖意将其融化。
阿木蹲在盆边以铅笔为根须摹光。
凭借记忆感应他看见暗色中深埋的事物:那是陈谦未曾说出口的悔愧——当年未能拔出苏清瑶胸口的碎片始终自觉“未能救成”。
这悔意被污染缠绕过久终成暗翳。
铅笔落光之处根须缠绕更紧暗色渐渐转为灰白。
“原来他不是要藏匿暗迹。
”苏夜轻声说道望着盆中逐渐淡去的浊色忽然明了“他是怕这份愧疚无人记得。
陈谦核心记忆中最痛的部分就是未能救回苏阿姨——这暗非恶念而是无处倾诉的愧悔。
” 陈默眼睫微动。
想起陈谦消散前那句“姐我错了”梦中那句“这暗能让根长得更快”——或许陈谦自己亦未明白他所遗留并非污染而是想以这份“愧”作肥让记忆田的根扎得更深。
日头升至中天时陶盆中的暗色已彻底转为灰白。
根须缠绕灰迹缓缓钻入土壤直抵那株幼芽之下——芽苞蓦地“啪”声绽出一片新叶叶尖托起一滴晨露露中映出一个模糊的身影:陈谦蹲在田边正以指端为嫩芽浇灌宛若弥补当年未能伸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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