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贼第七百九十一章 九年秋
“黄河决口?” 刘承宗收到这一消息难以置信本能地问道:“情报准确吗?” 他很少这样把内心怀疑不经推敲就张嘴问出来。
这消息在他看来确实离谱。
陕西大旱快十年河南也旱了几年尤其是今年黄河在陕山交界断流半个多月水在上游都下不去壶口。
后来延安府虽然下了雨有水了但那点流量也不比往年。
以前都没有决口怎么今年就决口了呢? 但张天琳对情报来源非常确信。
因为这消息不是一个人告诉他的而是逃亡潼关塬的难民、河南起事的民军、归附元帅府的堡寨、民间的会道门……多种渠道在短时间内同时报告一样的灾情。
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加可信的消息来源了。
即便如此刘狮子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哪儿来的水啊? 黄河上游的水不多渭河泾河被他们关中平原用于灌溉一到农时就断流。
陕西今年各各支流汇入黄河的水流量都不如往年。
他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汉江跟黄河通着呢?那边的大涝导致黄河涨水。
这个疑问直到元帅府的河道总督陈奇瑜被召见到秦王宫才得到解答。
陈奇瑜听说黄河在河南决口的消息神色中没有丝毫意外这事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刘狮子甚至在陈奇瑜脸上看到了点‘早晚的事’的感觉。
“玉弦兄知道此次决口是何原因?” 直到现在陈奇瑜都不太习惯离刘承宗这头笑面虎太近。
别人听见刘承宗称兄长都是低头或躬身行礼陈奇瑜则会本能地后退半步反应过来再低头抱拳行礼。
“回大元帅卑职曾任洛阳知县任河南参政时兼兵备分守南阳对河南情况较诸位秦地将军更为熟悉。
” 陈奇瑜点头道:“黄河在河南是悬河因此……” “悬河是撒意思嘛?” 陈奇瑜还没说完就被张献忠打断换来刘狮子瞥了一眼:“你让玉弦兄先说嘛。
” 倒是曹耀在一旁抬手越过头顶道:“这礼衙尚书悬都不懂?就是高啊堤比河高河比地高!” 曹耀是正经的河南人北方没有他没去过的地方什么都见过倒是对张献忠的无知感到惊奇:“张部堂没去过河南?” 这下子轮到张献忠委屈了:“去倒是去过可那是冬天河冻住了就是冰嘛。
” 曹耀咧着嘴笑道:“没事这回俺河南是遭灾了打进去回头叫你见见。
” 俩混世魔头就不能聊越聊越离谱为看看地上悬河打进河南……刘承宗给陈奇瑜一个眼神打断了二人的对话:“玉弦兄接着说。
” 陈奇瑜先对曹耀拱拱手道:“确如大都督所言秦地势高黄河亦气势磅礴直到潼关受秦岭所阻向东流去河南低地。
” “地低则水缓水缓则沙淤故黄河于河南河床不断被泥沙抬高至开封河段河床高于开封三丈五尺。
” 这些比常识更加准确的知识是曹耀都不知道的事。
张献忠也不插嘴了只是向后靠在椅背上两眼无神地顶着宫殿的天花梁在脑海中遐想着景象口中喃喃自语:“奶奶的河面快赶上西安城墙了。
” 西安的城墙是四丈高。
口若悬河这个成语在张献忠脑海中第一次被具象化了。
而陈奇瑜说完这些心里才算暗自舒了口气。
其实他一开始那个‘果然如此’的表情跟预料到黄河决口没半点关系。
而是他被任命为河道总督那天就知道刘狮子早晚会问他黄河的事。
黄河之于河道总督答不上来就是道脑袋搬家的送命题。
所以陈奇瑜提前做了很多关于黄河的工作这不……刘狮子就问上了。
“因此大帅黄河决口决的是堤水多未必能将堤岸冲垮;水少堤岸也未必拦得住。
” 他所说的刘狮子听明白了。
黄河容易在河南决口不是水流量决定的而由地势决定。
从黄土高原到中原沃野高低落差一千米黄河到潼关撞上秦岭转弯向东……随机找条路往海上逛。
河南这几年也不太平沿岸堤坝年久失修有了破绽黄河就能夺出一条路来。
随后的秦王宫陷入沉寂。
刘承宗斜靠着虚坐在桌案上马鞭在手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沉默地盯着墙上悬挂的天下舆图。
一干将领各怀心思不时面面相觑但谁都没有出声打扰刘承宗的思绪。
他们都知道每当刘承宗旁若无人地盯着舆图不说话——战争就要来了。
曹耀甚至还抬起手来指着舆图远远地朝潼关向河南的方向比划拍拍张天琳的肩膀意思他立功的时候到了。
他俩太熟了认识能追溯到天启年间承祖承宗两兄弟还没去当兵他俩就已经都是鱼河堡肩并肩的管队了。
如今又是元帅府一个东南一个西北两个防御方向的镇守大将张献忠都插不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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