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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帷第11章 焚书那夜火不灭

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一行行清隽而有力的字迹沙沙声如春蚕食叶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墨香氤氲混着窗外飘来的槐花气息沁入鼻尖纸页微凉指尖却因长久执笔而微微发烫。

林昭然摒弃了《授蒙要略》原有的繁复论述将其彻底重构。

她想师父若在定会赞同此举。

真正的教化不应是高悬于庙堂的仪典而该是田埂边、市井里的一句句问答——是孩童仰头时眼中的光是农妇放下簸箕后那一声轻问是巷口老翁蹲坐石阶上用烟斗敲着膝盖缓缓说出的“这字怎么念?” 她将新书定名为《童蒙问对》。

“贫儿可读圣贤否?” 这是她写下的第一问。

答案并非长篇大论而是引了《论语》里那句最根本的话:“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尝无诲焉。

” 但紧随其后她用最浅白的话语藏下了一枚足以撼动根基的钉子——“师曰:束修非金帛乃诚心也。

携一颗向学之心便是献给师者最好的礼物。

” 她通宵达旦墨尽了三方砚台终在天明时分完成了这本薄薄的册子。

指尖沾满墨渍手腕酸胀如负重石可她心中却如晨露初降澄澈而轻盈。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钥匙旨在开启蒙童心中那扇被贫穷与阶级锁死的大门。

她找到了柳明漪。

这个在国子监做洒扫的女婢曾是她影子课上最沉默也最专注的听众。

柳明漪的手掌粗糙指节因常年提水而微微变形可那双手捧起书稿时却稳如托玉。

柳明漪的眼中总有一种不甘于尘泥的火焰林昭然信她。

“明漪帮我个忙。

”林昭然将一叠刚抄好的稿本递过去墨香犹温纸页在晨风中轻轻颤动“把这个带进国子监若有你信得过的人或是有洒扫的同伴想给家中孩儿启蒙便送他们一册。

只需说若有人愿读便传一册。

” 柳明漪看着册子上“童蒙问对”四个字手指微微颤抖喉头滚动仿佛吞下了一团火。

她重重点头将书册小心地藏入袖中那份重量滚烫如火种贴着她的臂弯一路灼烧进心口。

三日后喜讯如春风般传来。

柳明漪通过国子监内洒扫、杂役的脉络将书册传到了宫外京郊七所专收寒门子弟的乡学竟如获至宝连夜刻版私印教给了学堂里的孩子们。

林昭然听到消息时正坐在米行的柜台后算账铜钱在手中叮当作响账本上的墨字却忽然模糊。

她低头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三钱米”旁洇开一小片深色。

师父您看到了吗? 您的道正在以一种新的方式走向那些最需要它的人。

然而这股暖流仅仅持续了一夜。

次日京城震动。

吏部侍郎裴仲禹亲自率领京兆府的差役雷厉风行地查封了那七所乡学。

罪名尖锐如刀——“私传非圣之言、淆乱礼教”。

学童们惊恐的哭喊被铁链的撞击声压下书本在烈火中噼啪爆裂焦糊味随风弥漫像一场无声的瘟疫。

七名塾师被锁拿入狱镣铐拖过青石板路刮出刺耳的声响。

更让林昭然血液冰凉的消息接踵而至。

亡师所遗留的、她视若性命的那本《论语》批注竟也被抄出与《童蒙问对》一同被列为“同谋禁书”。

三名曾与师父交好、收藏有师父手稿的故旧因此受到牵连被一并下狱。

他们甚至不知道《童蒙问对》为何物只因藏有“异端”之思便成了同党。

林昭然攥着那本幸存的《论语》批注残卷指甲深深陷进泛黄的纸背刻出一道道惨白的印痕。

纸页边缘粗糙如刀割着她的掌心却不及心口那股钝痛。

她明白了。

裴仲禹他们不只是在封一本书他们是在借此机会斩草除根要将师父那“有教无类”的根脉从这世上彻底拔除。

当夜陈砚秋形色匆匆地赶来带来的消息更添寒意:“裴仲禹已经拿到了你的画像下了海捕文书通缉‘林昭’!米行是西市最大的消息集散地你在这里太显眼必须马上走!” 林昭然抬起头眼中没有丝毫的慌乱只有一片沉静的寒潭。

烛火在她瞳中摇曳映出不动如山的影。

她摇了摇头:“走?我走了那些被捕的塾师怎么办?我师父的故旧怎么办?躲只会让火烧到更多无辜的人身上让他们替我受难。

” 她脑中忽然闪过一个词——认知锚点。

人心是片田野一旦被一个问题牢牢钉住便很难再被外力轻易拔出。

她要做的不是逃避而是将那枚名为“贫儿可读圣贤否”的钉子钉进更多人的心里钉进那些原以为与此无关的人心里。

“我不能承认但也不能否认。

”她对陈砚秋说“我要让他们自己‘发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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